闲云

遑遑无归闲云一鹤人间红尘过(不写文的日子就是在钻空脑袋搞钱)

孤独的小青蛙


南川,今日阴转暴雨。


“哎!”张万森看着好似开了水闸的天空,叹了口气。


今早林北星发信息说让他来书店给自己巩固巩固兽医知识,她也顺便再查缺补漏一下。


说来可惜,他还没来得及求婚,上面就下了任务,过几天就让他带着新加入的林北星一起参加巴厘岛的实践培训。


虽然天公不作美,但是他可不能迟到,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件绿色雨衣。


这件雨衣看上去有些年头了,是高三那年张万森在上学路上被林北星的哥哥林大海拦下来买的,他虽然多次婉言拒绝,可是耐不住林大海的软磨硬泡和苦苦哀求,以及看在他是星星哥哥的份上,张万森还是当了这个冤大头。


他穿上雨衣,因为材质过于劣质,张万森动作稍微大一点雨衣就掉了许多碎粒,还有很多明显的折痕。


好像……有些埋汰。


不管啦!先去了再说。


张万森带好帽子,就出了门,冲进雨里。




林北星坐在书店的木椅上看书,看得有些沉迷,连窗外哗啦啦的雨声都没听到。


终于看到了结尾,她心满意足地关上书,抻了个懒腰,无意间瞥见窗外正暴雨连连有些意外: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呀!


“呀!得告诉张万森让他不用来了,这么大雨。”林北星想起自己还约了张万森,惊呼一声,立刻拿起手机就要拨给张万森,不过转念一想,在平行时空里,他也知道下雨了就不去了,今天的雨更大,他应该知道不来吧。想到这便停住正欲拨号的手,把手机放回口袋,起身去拿另一本书。


林北星在书架前转了一会儿,又看见那本《孤独的质数》,鬼使神差地拿了出来,上次只是囫囵吞枣地看过一遍,今天再认真地看一遍吧!


林北星抱着书往回走,抬眼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正推门进来,不是张万森还能是谁!


“张万森!”林北星惊讶地大喊一声。


他还真的来了!


“等久了吧?”张万森撩起盖住视线的帽子,冲着林北星傻笑。


本来还想说他这么大的雨还跑过来干嘛?但是看见他这身打扮,那些有趣的回忆又涌上心头,她伸手捏了捏张万森露出来的脸颊,又好气又好笑:“怎么你每一次都要被林大海坑呀?这件雨衣你是200块,不,150块买的吧!真的是,明明这么聪明,怎么老是在这种事情上被骗呀?”


张万森挑挑眉,显然他没有在意林北星恨铁不成钢般的说教,而是问她:“你怎么知道是150呀?其实老板,不是,大海哥人挺好的,也挺不容易的,他还给我打了折呢。”


“他好什么呀?他不容易什么呀?他就是个大骗子!傻子才会买他的雨衣,而且就是他……”就是他害得你差点死了!一激动就差点刹不住车,林大海害得张万森坠海一直是她心底的痛,是她的亲哥哥差点害死张万森,不管张万森怎么想,林北星心中永远对他都是亏欠的。


张万森知道她没说完的后半句是什么,他其实并不在意,也谁都不责怪。是啊,有什么好责怪的,这是他自己选择的,这是属于他的命运,就算是死亡他也能坦然接受。


『妈妈常说他是一个固执的理想主义者,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,一定会万死不辞地奔赴。


“万森,我真的很担心这样的你,就像你奶奶担心你父亲一样。”


这也许是刻在张万森基因里的东西,一辈子都改不掉。


一颗星星落入他的眼底,他看向落日的窗,眼里的光辉就是他的整个宇宙。


如果熄灭他的火能点亮她的光,他可以闭上双眼,就此长眠。


很极端又很温柔,你能感受到炽热的火焰里跳动的温柔,这就是张万森对林北星的爱。』


他不想延续这个会让林北星自责又伤感的话题,便立刻转移话题。


“这不是挺可爱的嘛!不要生气啦。”虽然脸已经成熟不少,但是他撒娇起来奶奶的声音还是会让林北星心底一软。


“确实是可爱呀!”林北星感叹,又上下重新打量着他,噗嗤笑出声来,“小青蛙,过来教姐姐学习吧!教好了,我就把你变成王子哦。”她觉得这样挺好玩的,像逗小孩一样逗着张万森,反正他也比她小两岁。


张万森低头看看自己,又看看满脸笑意的林北星,眨了眨眼,自己也憨憨地笑着,不过心中还是纳闷:小青蛙?像吗?


“把雨衣脱了,过来坐着吧,你衣服没湿吧?”林北星指了指旁边的小篮子,示意张万森把雨衣放那。


张万森乖乖地脱下雨衣,看见林北星手里拿的书就边脱边问她:“你也喜欢这本书吗?”


“也?”林北星歪着头问,随即又反应过来,瞪大眼睛问他:“你是不是借过这本书?”


张万森见林北星这么激动,愣怔了一会,回过神后结结巴巴地回答:“额额,我我我借、借过。”


“是不是五月二十号那天借的?”林北星拿出里面的书签,把写有名字的一面伸到他眼前。


好像是秘密被窥探到的羞怯和心虚,张万森低下头,紧闭着双眼不敢回答。


『他确实回来过,他想,他该和自己的青春告个别了,既然星星已经要结婚了,自己就不要再想她了。


他那天偷偷看了一眼星星和展宇拍的婚纱照,心里堵得慌,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家书店。


正好,他那天借来看的就是这本《孤独的质数》。


他看得眼泪直流,最后把书放在一边,把脸埋在双臂间,低低的抽泣。


还是受不了,就算心中说了无数次放下,当真正看见星星穿着婚纱站在别人身边,还是会伤心到痛哭不止。


书店老板循声走来,看见蜷缩在角落,不停颤抖哭泣的张万森,急忙问他:“孩子,怎么了?”


他有些奇怪,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,难道是书太感人了?可他开书店十几年,还没见过看这本书哭成这样的,难不成这是个数学狂人?或者是个科学怪人?


“她结婚了……我没有机会告诉她我喜欢她了……”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,张万森一下子哭出声来。


老板也是过来人,很是心疼地拍拍他的背,坐到他身边开导他:“孩子,那个女孩听不到,可是我听到了,世界也听到了,宇宙也听到了。时空是个很神奇又很神秘的概念,它有不同的维度,不同的时间,不同的空间。相信我,孩子,宇宙很大,也很包容,它能听到万物的呢喃,大到一个星球,小到一粒尘埃,然后创造不同的时空,给予这些呢喃以回应。你的遗憾它会听到的。”


“谢谢您,希望是这样吧。”他知道这只是老板好心的安慰,他从不奢求他的念念不忘能够得到回响,他只想他心爱的女孩幸福安康,就算代价是他一个人独守遗憾捱过每个夜晚。』


“张万森,你回来过对吗?你只告诉我,是还是不是。”


他深吸一口气,看着林北星的眼睛,说:“是!”


林北星慢慢靠近他,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冰凉的唇,然后冲他调皮的眨眨眼睛:“谢谢你的解答小青蛙,提前让你变王子吧!”


雨渐渐停了,乌云都被风吹散了,阳光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。半边彩虹出现在池塘上方,池塘满了,青蛙都跳了出来,好像站在彩虹脚下。


张万森将雨衣放在筐里,他再也不是孤独的质数了,也不是穿着绿色雨衣偷偷跟在林北星后面的小青蛙了,他的遗憾终于被宇宙听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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